她穿着一条水磨蓝牛仔裤,一件绣花白色衬衣紮在腰间,外面披着一件缀满扣子和流苏的浅棕色骑士装,打扮有点不伦不类的,脚上是雪白的棉袜和天线宝宝的凉拖鞋。
「哦?他打电话了?」陈太忠心说怪不得呢,「怎么你不上课去,没事整天在家窝着?」
「不去了,再有二十天毕业论文答辩,」荆紫菱坐到荆以远旁边,伸手帮他按摩肩头,眼睛却是看着陈太忠,「太忠哥,我哥说了,让你带我去北京玩一玩。」
「没搞错吧?我去是要办事的,」陈太忠讶然地看着她,「而且就是下午地飞机,现在估计没票了吧?」
「爷爷,他不带我去,咱们就不给他那个,」荆紫菱见他这副模样,也不强求,低声冲着荆以远的耳朵嘀咕,却偏偏是他听得到的程度,「好不好?」
荆以远笑着看了自己的孙女一眼,无奈地摇摇头,转头看着陈太忠,「这丫头有七八年没去过北京了,小陈带她去玩玩吧,去了让她找小伟就行了,不耽误你办事。」
「那么……」陈太忠冲疑一下,想起荆母的脸色,悄悄地一指客厅外,轻声发问了,「没人有意见吧?」
荆紫菱愣了一愣,旋即就笑了起来,显然她也猜到了陈某人的忌惮之处,一时间越笑越厉害,到最后居然笑得趴到了爷爷身上。
「这孩子,收拾东西去吧,」荆以远笑着摸一摸她的头发,不无怜爱呵斥着,「出门一定要听你太忠哥的话,知道不?」
这就是强赶着鸭子硬上架了,不过,荆以远倒还真的是替陈太忠准备了点东西,那是他才写不久地一幅字,要他转送黄老的,「杖看南雪」四个字。
这是什么意思啊?陈太忠有点看不懂,不过这倒是不妨碍他对字表示赞赏,「荆老老而弥坚,这字越来越雄浑遒劲了啊。」
荆以远微笑捋髯,淡淡地点点头,「我的字一向偏於温婉,没想到临到老了,还能有所突破,幸亏有太忠你和小伟支持啊。」
敢情,从陈太忠这里得了几个字之后,荆俊伟在京城也收集了一些一期的甲骨文,不过多是点照片什么的,邮寄回来,供荆老琢磨。
不过,等陈太忠搞明白其中因果的时候,他已经同荆紫菱坐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,想起那四个莫名其妙的字儿,他禁不住出声发问了。
「这是出自《清稗类钞》的何时杖尔看南雪,我与梅花两白头,」说到这里,天才美少女捂嘴轻笑,「这是我爷爷给黄老出哑谜呢。」
荆老和黄老原本就相识,虽然关系尚可,不过一是文人一是武夫,共同语言实在不是很多,也就是到了近些年,两人被称为「天南两老」或者两宝,这才走得近了起来。
荆以远写这幅字儿,其实相当於一封书信,你看你也老了我也老了,都白头了嘛,在问候中不乏调侃地意思,正是所谓地老小孩儿心境。
不过不管怎么说,以荆以远现在的年龄和身体,能专门写这么一幅字,真地也是殊为不易了。
「啧,这文化人,毛病还就是多,」陈太忠笑着摇摇头,心说这么晦涩的问候,也就是你这天才美少女在身边,才解释得明白,「你确定……黄老能看明白里面的意思?」
「就算他看不明白,总有人看得明白的,这个你大可放心,」荆紫菱笑着摇摇头,「给黄老出这么一个哑谜,正好方便他解闷儿寻思,想明白了又是哈哈一笑……老人们的心态,大概也只有老人们清楚了。」
「这幅字儿,其实让你哥送给黄老,不是更好吗?」陈太忠有点想不明白,「他在京城有事业,何必便宜了我呢?」
「你说为什么呢?」荆紫菱大大的眼睛看着他,隐约透出些许的笑意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