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丧葬费你已经提前收了。」那位低声回答,头也不回快步离去,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。
「这货说啥?」九哥狐疑地看一眼对方的背影,想一想才迈步,不成想一迈腿,一个什么东西掉了出来。
「九哥……您这裤裆破了。」跟着的一个混混冲疑着发话,下一刻,他惊叫一声,「我草……蛋掉下来了。」
「你说什么?」九哥疑惑地看他一眼,又低头看自己的裤裆,这才豁然发现,自己不但裤裆破了,腿间也是鲜血淋漓,还有一把匕首,正插在自己的会阴部,只看得到一个三寸长的把手在外面。
「好快……的刀。」他猛地吸一口气,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,没了声息。
他的跟班说不得鸡飞狗跳地忙乱,试图挽救他的生命--离医院很近的。
这里忙乱,陈清那里也不安宁,陈老大已经打电话落实陈太忠的事情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,道上兄弟对情报的重视,一点不比军队差,一不小心也是粉身碎骨的局面。
随着对陈太忠了解的加深,陈清的一颗心也在不断下沉,他做梦也没有想到,那个拿着鹅卵石在手里一抛一抛的年轻人,竟然是如此地恐怖。
於是接下来,他转移个地方,疯狂地打电话,想化解了这段梁子,要说上午他还想用五百万解决的话,他现在拍五千万出去,都不会眨眼--他没有五千万,可总能借得来。
借的钱再多,总能慢慢还,但是命没地方借,陈太忠那货,是索命的。
陈清总算知道,为什么上午的时候,陈太忠会说,他要的钱自己给不起了,人家手里动辄都是几个亿,几十个亿的项目,他这点钱真不够看的。
不够看,也得给,陈老大很清楚这一点,他做梦也没想到,自己竟然招惹了这么一个恶魔,少不得他要打个电话告知超少一声,「你要搞的那个人,是陈太忠。」
「很厉害的一个人?」单超倒不是很紧张,他原本就是委托别人办事的,跟他自己没什么关系--搁在玄幻小说里,他只是发布了一个任务,查探对方底细。
至於说查到对方的底细之后,他会怎么做,超少从来没明确表态过,不过,根据他以往的事迹分析,结果也不难判断。
「我惹不起。」陈清很明白地表示,「超少你这次真选错目标了,你快点想办法吧,他真找到我头上,我扛不住的。」
「你扛不住……这话啥意思?」单超不满意了,「你想说,会捅出我来?」
「你能不能先打听一下这个人是怎么回事?」陈清气得摔了电话,我操你大爷,陈太忠都找上门了,你还摆你官二代的架子?
他心里很清楚,单超之所以满不在乎,除了有老爹可以倚仗,就是这一系列的试探,是老九出面干的,跟超少无关。
就算苦主找上门,单超也有信心撇得干净,超少就不信,陈清有胆子出卖他。
但是、可是、然而,你能做出这些推理,能如此有恃无恐,是觉得自己隐蔽得挺好,别人抓不住你的证据,不得不屈从於规则。
不过,你知道不知道,陈太忠那货做事的时候,眼里根本就没有规则?
陈清正生闷气呢,一个跟班跑进来,「老大,大傻让车撞了,已经不行,嘴里连肺子都吐出来了,肇事车跑了。」
「大傻……让车撞了?」陈老大有点苦恼,大傻算是他的得力打手,那家伙脑瓜有点不够用,但是冲冲杀杀的,是一点问题都没有,「他不是去医院看牙了?」
这大傻正是要冲着陈太忠脑袋扣扳机的主儿,被打掉半边牙,回来以后就去看牙。
「他不是等着片子?也没事干,出来去马路上买两注彩票,结果一个卡车撞了他就跑。」电话那边如此回答。
「车牌是哪儿的?」陈清沉吟一下,冷冷地发问。
「好像是乌法武警的车,车开得很快。」电话那边并不能很确定。
「乌法武警的车?」陈清不再说话,沉默一阵,直接挂了电话。
电话才挂,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,「老大,牛子被一辆摩托车抢包,人也被抓走了……地上就剩了一只左手。」
牛子就是上午负责谈判的,也是陈清的智囊,不过被陈太忠一块石头砸得晕了过去,按说这会儿应该在医院,不过出来转一转也是常事。
「五子。」陈老大挂了电话之后,大喊一声,只觉得一阵凉意自后心冲到了脑门,他直觉地感到,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,「备车……跟你嫂子要个没底子的车,我要去开个会。」
道上人物的嗅觉,那真不是盖的,比之官场中人也不遑多让,陈清听了这两件事后,并没有觉得这是偶然要知道,他今天可是得罪了陈太忠。
老话说,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但是这年头流行的是,小人报仇从早到晚,大家就图个痛快,图个现世报。
想到这种恐怖的事情,可能是陈太忠的手笔,陈清真的是不愿意在通达多呆一分钟,就算是误会他都认了
事实上,他认为这是误会的可能性不大。
大约五分钟之后,那个叫小五的跟班就弄来了一辆本田车,陈老大坐上车之后,想也不想地发话,「这个车在市里转两圈,再联系弄辆车。」
话刚说完,一个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,陈清接通之后,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,「什么……老九被人杀了?」
挂了电话之后,他毫不犹豫地关掉了手机,取出电池,抿一抿嘴巴,脸色铁青地发话,「前面路口下车,打辆出租车……小五你手上还有多少钱?」
接到这个电话,陈老大是真的怕了,眨眼之间三条命没了,尤其是老九被人当街斩杀,凶手居然就那么大喇喇地走掉了,这是何等的冷血和猖狂?
他终於明白,对方为什么要自己买墓地了,这不是恐吓,而是真能做得如此血腥,现在的陈老大,脑子里就一个念头:马上逃离通达市。
原本他还只想着躲到某个地方就行了,但是老九的死,彻底打消了他的侥幸心理,凶手说得很明白,丧葬费已经提前收了--老九可不就是敲了人家五万块吗?
陈清真的吓坏了,都没胆子通知其他兄弟,果断地先跑路再说,通知其他人,就很容易暴露自己--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。
小五听说九哥也死了,也是吓得不轻,开过几个红绿灯之后,果断停在路边,抬手打个出租车,上车之后直接吩咐,「去段州。」
「段州?」司机听得吓一跳,看这两位怎么都不像善类,禁不住吞吞吐吐地表示,「大哥,我不跑长途的。」
「你有种再说一遍?」小五脸一沉,伸手就向包里摸去。
「小五,先给他拿一千块钱。」陈清在后座上发话了,「我是陈清,司机你放明白点。」
「这是咱们通达陈老大。」小五摸出一千块钱甩给对方,很多人知道陈老大,并不知道其名,「妈的,拦住你的车,是看得起你。」
司机一听是出名狠辣的陈老大,登时不敢再多说话,起步向市区外开去
陈老大坐车肯给钱,已经是可以念佛了,再多一句嘴,没准身上就要被毒打了。
驶出市区之后,他才胆战心惊地问一句,「走国道还是高速?」
小五扭头看一眼陈清,陈老大看着车外,面无表情地发话,「国道。」
又走了十来分钟,一辆摩托车从后面超了上来,头戴然后一拐把,将出租车逼向路边,小五一见,手又伸向了包里。
出租车司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,说不得赶紧松油门刹车,就在此时,他觉得脑门一凉,却是一支冷冰冰的东西顶住了他的太阳穴,「撞过去。」
「好了,小五。」陈清叹口气,「不用为难他,停车吧。」
前面的摩托车手已经抽出了一支猎枪,正正地指向出租车。
车停到路边,摩托车手也将枪挂到了车上,大喇喇地冲出租车勾一勾手指头。
小五打开门,将手枪架在车门上,正正地指着对方,车手却是在摩托上坐得稳稳的,一点都不在乎。
陈清也推开门,双手背在身后,缓缓往前走两步,面无表情地发话,「我已经离开了通达,还需要我做什么?」